我拿起相机,远远拍他们。然后越拍越近。两个人毫不在乎,自顾自地踩水、撒网。
天色已是傍晚,没那么热。我就在一旁看着他们,想着儿子再大一点,我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父子时间。
王尔德说重回青春最好的方式,是把曾经做过的蠢事再做一遍。儿子刚两岁,颇有我小时候的顽劣,他是不是让我重回青春的礼物?
想到 Paul Graham 在一篇分享自己为什么要孩子的文章中说,我们总觉得自己小时候太顽皮,让父母伤透脑筋。其实不然,父母回想起那些闯过的祸,发过的脾气,满满的幸福。
在营地,把相机的照片传到手机上。看着父子俩人,不知是幸福还是什么,我哭得不停。
爸爸的身材已经发福,不远处停着他破旧的摩托车。他没有大公司,没有豪车豪宅。这一刻和孩子一起捕鱼是最要紧的事。这是多简单的幸福。
记忆中,我没有「和爸爸捕鱼」的童年。他总是在忙,忙着为生活奔波。现在想来,6 岁前我也算是留守儿童。
爸爸总说,他把我们从农村带到城市,还送我出国读书,这可能是他最骄傲的事情了。是的,他们已经在能力范围之内,给了我们最好的一切。代价是他们一辈子付出着,辛苦着,慢慢没了自己,默默承担一切。
有没有可能,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,我没有去城市读书,那会是什么样呢?有什么不好吗?一家人在一个小地方,过简单的生活,没那么多欲望和比较,彼此照顾着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不同的城市,难得团聚。
多年前读《高效能人士的7个习惯》,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细节。作者说自己这辈子活得很精彩,唯一的遗憾是年轻时没有多陪孩子。这句话一直记得。
女儿小点的时候让我陪她玩儿,我说爸爸是老师要工作,她说你不是老师,你是我爸爸。是呀,在她的世界里我只是她的爸爸,她这么需要我。
现在女儿 6 岁了,有事找我玩儿,我说宝贝对不起我现在要工作。她乖乖地离开,帮我关好门,自己去画画或者玩 iPad。没有爸爸,也有好多替代品呢。一起捕鱼,没那么重要了。
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早已模糊的童年,可能是为自己的 good enough parenting 心中有愧。看着照片我哭了很久。现在我又想到,于是在手机上写下这些文字。
我也不知道我在表达什么。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复杂,一个人的时候,在放松的环境中,那些隐藏的忽视的一切都会跳出来。我爱这样的柔软和敏感。
不知道多年后,少年是否还记得和爸爸捕鱼的这个傍晚。我用相机和文字把他们写在时空里,很遗憾我泰语不足以和他们交流,很遗憾我没有跟他们打声招呼。都已经不重要。一切感受都是生命的启示,一切行动都是内心有所触动,悟到这一点就足够了。天选团队